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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孫策自霸江東,兵精糧足。建安四年,袁術死,從弟胤與長史楊弘、大將張勳等率其眾奔廬江投太守劉勳去。勳有眾數萬人,兵勢頗盛,苦未足食。事為孫策所聞,策惡勳兵強,瑜獻計曰:「劉勳新得術眾,若與交戰,必費兵力;最好是勸他往取上繚;上繚豪民,各自舉帥,擁糧甚多,勳必垂涎。待他往取,我借出討黃祖為名,乘虛掩入,一舉可得廬江!」策聞言大喜,即遣使齎書與勳,加贈珠寶。果然勳利令智昏,出攻上繚,策與瑜倍道進兵,行抵石城,令從兄孫賁、孫輔兩人,率兵八千,往屯彭澤,截勳歸路;自偕瑜領兵二萬人,往襲皖城。皖城守兵不多,聞策兵到來,並皆駭散。策得長驅入城,擄住劉勳妻子、袁術家屬及部曲三萬餘人;表汝南李術為廬江太守,給兵三千人以守皖城,皆徙所得民東詣吳。是時策訪得皖人橋玄二女,皆有國色,因遣人禮聘,得橋公允許,策納大喬,瑜納小喬。策從容戲瑜曰:「橋公二女雖流離,得吾二人作壻,亦足為歡。」後人有詩讚二喬曰:

兩英雄配兩嬋娟,
作合天成算有緣。
可惜郎君皆不壽,
紅顏自古福難全。
且說劉勳為孫策所欺,出攻上繚,上繚土豪,皆堅壁清野,斂守城中,勳竟無所得,屯兵海昏,為攻城計。忽聞孫策襲擊皖城,慌忙退回;路過彭澤,被孫賁、孫輔截擊一陣,敗走流沂,遣使至夏口,向江夏太守黃祖處求援;祖遣舟師五千人援勳。當由孫賁申報孫策,策督兵親往,大破勳軍;勳逃往許都,勳部兵二千餘人,及黃祖所遣戰船數百艘,俱為策軍所獲。策得乘勝西進,銳擊黃祖,祖率水軍迎敵,並向劉表乞師。表遣從子虎,及部將韓晞,率長矛隊五千人,助祖拒策;一場交綏,晞竟戰死,虎亦逃回。黃祖孤立無助,也即退走,船械盡失,連妻子一概拋去,士卒殺溺至數萬人。策乃回徇豫章,屯營椒丘,使功曹虞翻,招降華歆;歆答曰:「吾久在江表,常欲北歸;孫將軍若來,吾便去也。」翻還報策,策乃進軍豫章。歆自服葛巾迎策,策因歆素有才望,謂歆曰:「府君年德名望,遠近所歸;策年幼稚,宜修子弟之禮。」待若上賓。於是授孫賁為豫章太守,且分豫章為廬陵郡,令孫輔任職,留周瑜鎮守巴丘,旋師入吳。自此聲勢大振,乃遣張紘往許都上表獻捷。

曹操聞策平定江南,意甚難之,嘆曰:「獅兒難與爭鋒也!」留張紘在許都。以曹仁之女許配孫策幼弟孫匡,兩家結婚。又為次子彰娶孫賁女,禮辟策弟權、翊,又命揚州刺史嚴象舉權為茂才。策亦知操為奸雄,虛與酬應,通使往來。嗣聞操出拒袁紹,也想進襲許都,奉迎獻帝,乃密治軍馬,屆期待發。許都眾臣聞而皆懼,嘉對操曰:「策新併江東,所誅皆英豪雄桀,能得人死力者也。然策輕而無備,雖有百萬之眾,無異於獨行中原也。若刺客伏起,一人之敵耳。以吾觀之,必死於匹夫之手。」後有吳郡太守許貢,暗遣使赴許都,上書於曹操。其略曰:

孫策驍雄,與項籍相似,宜加貴寵,召還京邑。若被詔不得不還,若放於外,必為後患。
使者齎書渡江,被巡江將吏所獲,解赴孫策處。策觀書大怒,斬其使,遣人假意請許貢議事。貢至,策出書示之,叱曰:「汝欲送我於死地耶!」命武士絞殺之。貢家屬皆逃散。有家客三人,欲為許貢報仇,恨無其便。一日,孫策引軍會獵於丹徒之西山,趕起一大鹿,策縱馬上山逐之。

正趕之間,只見樹林之內,有三個人持槍帶弓而立。策勒馬問曰:「汝等何人?」答曰:「是韓當軍士也。在此射鹿。」策曰:「當兵者吾皆識之,未嘗見過汝等。」言未完,忽一人挺槍望策左腿便刺。策大驚,急取佩劍從馬上砍去,劍刃忽墜,止存劍靶在手。一人早拈弓搭箭射來,正中孫策面頰。策就拔面上箭,取弓回射放箭之人,應弦而倒。那二人舉槍向孫策亂搠,大叫曰:「我等是許貢家客,特來為主人報仇!」策別無器械,只以弓拒之,且拒且走。二人死戰不退。策身被數槍,馬亦帶傷。正危急之時,程普引數人至。孫策大叫:「殺賊!」程普引眾齊上,將許貢家客砍為肉泥。看孫策時,血流滿面,被傷至重;乃以刀割袍,裹其傷處,救回吳會養病。後人有詩讚許家三客曰:

孫郎智勇冠江湄,
射獵山中受困危。
許客三人能死義,
殺身豫讓未為奇。
卻說孫策受傷而回,使人尋請華佗醫治。不想華佗已往中原去了,止有徒弟在吳,命其治療。其徒曰:「箭頭有藥,毒已入骨。須靜養百日,方可無虞。若怒氣衝激,其瘡難治。」孫策為人最是性急,恨不得即日便愈。將息到二十餘日,忽聞張紘有使者自許都回,策喚問之。使者曰:「曹操甚懼主公;其帳下謀士,亦俱敬服;惟有郭嘉不服。」策曰:「郭嘉曾有何說?」使者不敢言。策怒,固問之。使者只得從實告曰:「郭嘉曾對曹操言:主公不足懼也。輕而無備,性急少謀,乃匹夫之勇耳;他日必死於小人之手。」策聞言,大怒曰:「匹夫安敢料吾!吾誓取許都!」遂不待瘡愈,便欲商議出兵。張昭諫曰:「醫者戒主公百日休動,今何因一時之忿,自輕萬乘之軀?」

正話間,忽報袁紹遣使陳震至。策喚入問之。震具言袁紹欲結東吳為外應,共攻曹操。策大喜,即日會諸將於城樓上,設宴款待陳震。飲酒久間,忽見諸將互相耳語,紛紛下樓。策怪問何故。左右曰:「有於神仙者,今從樓下過,諸將欲往拜之耳。」策起身憑欄觀之,見一道人,身披鶴氅,手攜藜杖,立於當道,百姓俱焚香伏道而拜。策怒曰:「是何妖人?快與我擒來!」左右曰:「此人姓於,名吉。寓居東方,往來吳會。普施符水,救人萬病,無有不驗。當世呼為神仙,未可輕瀆。」策愈怒,喝令「速速擒來!違者斬!」左右不得已,只得下樓,擁於吉至樓上。策叱曰:「狂道怎敢煽惑人心!」於吉曰:「貧道乃瑯邪宮道士。順帝時曾入山採藥,得神書於曲陽泉水上,號曰《太平青領道》,凡百餘卷,皆治人疾病方術。貧道得之,惟務代天宣化,普救萬人。未曾取人毫釐之物,安得煽惑人心?」策曰:「汝毫不取人,衣服飲食,從何而得?汝即黃巾張角之流。今若不誅,必為後患!」叱左右斬之。張昭諫曰:「於道人在江東數十年,並無過犯,不可殺害。」策曰:「此等妖人,吾殺之,何異屠豬狗!」眾官皆苦諫,陳震亦勸。策怒未息,命且囚於獄中。眾官俱散。陳震自歸館驛安歇。

孫策歸府,早有內侍傳說此事與策母吳太夫人知道。夫人喚孫策入後堂,謂曰:「吾聞汝將於神仙下於縲絏。此人多曾醫人疾病,軍民敬仰,不可加害。」策曰:「此乃妖人,能以妖術惑眾,不可不除!」夫人再三勸解。策曰:「母親勿聽外人妄言。兒自有區處。」乃出喚獄吏取於吉來問。原來獄吏皆敬信於吉,吉在獄中時,盡去其枷鎖;及策喚取,方帶枷鎖而出。策訪知大怒,痛責獄吏,仍將於吉械繫下獄。張昭等數十人,連名作狀,拜求孫策,乞保於神仙。策曰:「公等皆讀書人,何不達理?昔交州有一刺史張津,聽信邪教,鼓瑟焚香,常以紅帕裏頭,自稱可助出軍之威,後竟為敵軍所殺。此等事甚無益,諸君自未悟耳。吾欲殺於吉,正思禁邪覺迷也。」呂範曰:「某素知於道人能祈風禱雨。方今天旱,何不令其祈雨以贖罪?」策曰:「吾且看此妖人若何。」遂命於獄中取出於吉,開其枷鎖,令登壇求雨。

吉領命,即沐浴更衣,取繩自縛於烈日之中。百姓觀者,填街塞巷。於吉謂眾人曰:「吾求三尺甘霖,以救萬民,然我終不免一死。」眾人曰:「若有靈驗,主公必然敬服。」於吉曰:「氣數至此,恐不能逃。」少頃,孫策親至壇中下令:若午時無雨,即焚死於吉。先令人堆積乾柴伺候。將及午時,狂風驟起。風過處,四下陰雲漸合。策曰:「時已近午,空有陰雲,而無甘雨,正是妖人!」叱左右將於吉扛上柴堆,四下舉火,燄隨風起。忽見黑煙一道,沖上空中,一聲響亮,雷電齊發,大雨如注。頃刻之間,街市成河,溪澗皆滿,足有三尺甘雨。於吉仰臥於柴堆之上,大喝一聲,雲收雨住,復見太陽。於是眾官及百姓,共將於吉扶下柴堆,解去繩索,再拜稱謝。孫策見官民俱羅拜於水中,不顧衣服,乃勃然大怒,叱曰:「晴雨乃天地之定數,妖人偶乘其便,你等何得如此惑亂!」掣寶劍令左右殺了於吉。眾官力諫。策怒曰:「爾等皆欲從於吉造反耶!」眾官乃不敢復言。策叱武士將於吉一刀斬頭落地。只見一道青氣,投東北去了。策命將其屍號令於市,以正妖妄之罪。

是夜風雨交作,及曉不見了於吉屍首。守屍軍士報知孫策。策怒,欲殺守屍軍士。忽見一人,從堂前徐步而來,視之,卻是於吉。策大怒,正欲拔劍砍之,忽然昏倒於地。左右急救入臥內,半晌方甦。吳太夫人來視疾,夫人見策形容憔悴,泣曰:「兒失形矣!」策即引鏡自照,果見形容十分瘦損,不覺失驚,顧左右曰:「吾奈何憔悴至此耶!」言未己,忽見於吉立於鏡中。策拍鏡大叫一聲,金瘡迸裂,昏絕於地。夫人令扶入臥內。須臾甦醒,自嘆曰:「吾不能復生矣!」隨召張昭等諸人,及弟孫權,至臥榻前,囑付曰:「天下方亂,以吳越之眾,三江之固,大可有為。子布等幸善相吾弟。」乃取印綬與孫權曰:「若舉江東之眾,決機於兩陣之間,與天下爭衡,卿不如我;舉賢任能,使各盡力以保江東,我不如卿。卿宜念父兄創業之艱難,善自圖之!」權大哭,拜受印綬。策告母曰:「兒天年已盡,不能奉慈母。今將印綬付弟,望母朝夕訓之。父兄舊人,慎勿輕怠。」母哭曰:「恐汝弟年幼,不能任大事,當復如何?」策曰:「弟才勝兒十倍,足當大任。倘內事不決,可問張昭,外事不決,可問周瑜。恨周瑜不在此,不得面囑之也!」又喚諸弟囑曰:「吾死之後,汝等並輔仲謀。宗族中敢有生異心者,眾共誅之。骨肉為逆,不得入祖墳安葬。」諸弟泣受命。又喚妻大喬夫人謂曰:「吾與汝不幸中途相分,汝須孝養尊姑。早晚汝妹入見,可囑其轉致周郎,盡心輔佐吾弟,休負我平日相知之雅。」言訖,暝目而逝。年止二十六歲。後人有詩讚曰:

獨戰東南地,人稱小霸王。
運籌如虎踞,決策似鷹揚。
威鎮三江靖,名聞四海香。
臨終遺大事,專意屬周郎。
孫策既死,孫權哭倒於床前。張昭喝曰:「將軍為人後者,貴能負荷先軌,克昌堂構,以成勳業也。方今天下鼎沸,群盜滿山,將軍何得寢伏哀戚,肆匹夫之情哉?」權乃收淚。張昭令孫靜理會喪事,請孫權出堂,受眾文武謁賀。孫權生得方頤大口,碧眼紫髯。昔漢使劉琬入吳,見孫家諸昆仲,因語人曰:「吾遍觀孫氏兄弟,雖各才氣秀達,然皆祿祚不終。惟仲謀形貌奇偉,骨格非常,乃大貴之表,又享高壽,眾皆不及也。」

且說當時孫權承孫策遺命,掌江東之事。經理未定,人報周瑜自巴丘提兵回吳。權曰:「公瑾已回,吾無憂矣。」原來周瑜守禦巴丘,聞知孫策中箭被傷,因此回來問候;將至吳郡,聞策已亡,故星夜來奔喪。當下周瑜哭拜於孫策靈柩之前。吳太夫人出,以遺囑之語告瑜。瑜拜伏於地曰:「敢不效犬馬之力,繼之以死!」

少頃,孫權入。周瑜拜見畢,權曰:「願公無忘先兄遺命。」瑜頓首曰:「願以肝腦塗地,報知己之恩。」權曰:「今承父兄之業,將何策以守之?」瑜曰:「自古『得人者昌,失人者亡』。為今之計,須求高明遠見之人為輔,然後江東可定也。」權曰:「先兄遺言,內事託子布,外事全賴公瑾。」瑜曰:「子布賢達之士,足當大任。瑜不才,恐負倚託之重,願薦一人以輔將軍。」權問何人?瑜曰:「姓魯,名肅,字子敬。臨淮東城人也。此人胸懷韜略,腹隱機謀。早年喪父,事母至孝。其家極富,嘗散財以濟貧乏。瑜為居巢長之時,將數百人過臨淮,因乏糧,聞魯肅家有兩囷米,各三千斛,因往求助。肅即指一囷相贈。其慷慨如此。平生好擊劍騎射,寓居曲阿。祖母亡,還葬東城。其友劉子揚欲約彼往許都投曹操,肅尚躊躇未往。今主公可速召之。」權大喜,即命周瑜往聘。瑜奉命親往,見肅敘禮畢,具道孫權相慕之意。肅曰:「近劉子揚約某往許都,某將就之。」瑜曰:「昔馬援對光武雲:『當今之世,非但君擇臣,臣亦擇君。』今吾孫將軍親賢禮士,納奇錄異,世所罕有。且吾聞先哲祕論,承運代劉氏者,必興於東南,推步事勢,當其歷數。終搆帝基,以協天符,是烈士攀龍附鳳馳騖之秋。吾方達此,足下不須以子揚之言介意也。」」肅從其言,遂同周瑜來見孫權。權甚敬之,與之談論,終日不倦。

一日,眾官皆散,權留魯肅共飲,至晚同榻抵足而臥。夜半,權謂肅曰:「方今漢室傾危,四方紛擾;孤承父兄餘業,思為桓文之事,君將何以教我?」肅曰:「昔漢高祖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,以項羽為害也。今之曹操可比項羽,將軍何由得為桓文乎?肅竊料漢室不可復興,曹操不可卒除。為將軍計,惟有鼎足江東,以觀天下之釁。規模如此,亦自無嫌。何者?北方誠多務也。因其多務,剿除黃祖,進伐劉表,竟長江所極,據而有之。然後建號帝王,以圖天下,此高祖之業也。」權聞言,大喜曰:「今盡力一方,冀以輔漢耳,此言非所及也。」披衣起謝;次日厚贈魯肅,並將衣服幃帳等物,賜肅之母。肅又薦一人見孫權,此人博學多才,事母至孝。覆姓諸葛,名瑾,字子瑜,瑯邪都陽人也。權拜之為上賓。瑾勸權勿通袁紹,且順曹操,然後乘便圖之。權依言,乃遺陳震回,以書絕袁紹。

卻說曹操聞孫策已死,喜曰:「果不出奉孝所料。」欲起兵下江南。侍御史張紘諫曰:「乘人之喪而伐之,既非義舉;若其不克,棄好成仇;不如因而善遇之。」操然其說,乃即奏封孫權為將軍,兼領會稽太守;既令張紘為會稽東部都尉,齎印往江東。孫權大喜,又得張紘回吳,即命與張昭同理政事。張紘又薦一人於孫權。此人姓顧,名雍,子元歎,乃中郎蔡邕之徒;其為人少言語,不飲酒,嚴厲正大。權以為丞,行太守事。自是孫權威震江東,深得民心。

且說陳震回見袁紹,具說「孫策已亡,孫權繼立。曹操封之為將軍,結為外應矣。」袁紹大怒,遂起冀、青、幽、並四州人馬十餘萬,復來攻取許都。未知勝負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江南兵革方休息,
冀北干戈又復興。
未知勝負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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